“歌丫頭，不是大伯母說你，你說你拿著銀子幹點啥不好，買了那麽一塊破地，現在又把我們分給你的地給賣了，你們以後這日子可咋過喲！”

回去的路上，蔣氏一直都用這種惋惜的語氣，眼裏帶著幸災樂禍說著類似的話，顧清歌只覺得耳邊嗡嗡作響，在這悶熱的天氣裏格外難受。

可車上還有村裏的其他人，也有幫著蔣氏說她胡亂花錢的，也有看熱鬧的，讓她不方便開口。

顧清蕓又擺出了一副處處為她著想的樣子：“歌妹妹，要是你們不夠銀子了，可以跟我說，我去幫忙跟爺爺奶奶借，他們看在我的面子上肯定願意的。”

她不說話還好，她一說話，顧清歌就有些忍不住了，開口就還了回去：“收起你這副嘴臉，距離上次你陷害我的事還沒過去多久，車裏的嬸子們應該都還記得。”

果然，她這話一出口，車裏人看向顧清蕓和蔣氏的臉色就有些變了，不過並沒有開口說什麽。

顧清歌哂然，這些人碎嘴，可也會看菜下碟，當著蔣氏的面自然不會多說什麽，可背後嘛，就不敢保證了。

顧清蕓的臉漲得通紅，緊緊的捏著剛剛劉全送給她的手帕，蔣氏有心想說什麽，可又怕顧清歌不管不顧的說出更難聽的話，只好又把到嘴的話憋了回去。

耳邊總算清凈了，顧清歌抱著自己的東西閉上眼假寐。

阿逸是男子，自然不能跟一群女人坐在車裏，而是跟張權一起在牛車的前面。

等回到村子裏，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，阿逸搶著將所有東西都自己拿著，顧清歌就背了一個空背簍。

“媳婦兒，有人一直跟在牛車後面。”阿逸忽然說道。

顧清歌不以為然：“也許是沒能坐上車的人吧。”

阿逸朝後看了看，拉著顧清歌的手臂：“不是，他一直在看我們。”

顧清歌轉頭一看，正好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轉頭看向別處。

她不由得心裏有點怪怪的感覺，那人看著好像有那麽點眼熟，可一時半會兒她竟然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見過。

“不管他，我們先回家。”顧清歌搖搖頭，甩開那種怪怪的感覺，帶著阿逸往家裏走。

兩人往家裏走，村口的林虎卻拐了個彎去了周寡婦的小雜貨店。

“表哥？你怎麽來了？快，快進來坐。”周寡婦笑得花枝亂顫，一點也不避嫌的上前就去拉林虎的手。

林虎左右看了看，沒看到有外人，這才摟住了周寡婦的腰，兩人一起進了裏屋。

“你怎麽舍得來看我了？不是說好一個月一次，我去鎮上進貨的時候找你嗎？”周寡婦嘴上嗔怪道，心裏卻暗暗歡喜。

自家這個表哥是清水鎮的一方惡霸，名聲實在太差，到現在還沒娶上媳婦兒，不過這可就便宜了她，等有了表嫂，那自己這守寡的日子可就太難捱了。

“有些事過來看看，狗蛋呢？”林虎端起粗瓷茶碗灌了一大口碎沫茶水，順口問道。

在看到那個從他手裏拿了合香散的女人時，他報仇的計劃就變了。

“那個臭小子，跟表哥你小時候一樣，整天在家裏待不住，已經跑出去玩了。”周寡婦不以為意，一邊有些火熱的看著林虎。

林虎哪有不知道她那點心思的？不過他今天來是有正事，“你們村子裏是不是有個傻子？個子很高，長得還不錯？”

周寡婦腦海中突然浮現阿逸那張俊逸非凡陽剛氣十足的臉，暗暗咽了咽口水點頭道：“有啊，怎麽了？”

“你知道？”林虎看她那表情就有些不是滋味，自己這個表妹自從守寡之後，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一樣，不守婦道用在她身上都太輕了。

“當然知道了，他長得那麽好看，咱們村裏哪個女的不多看他幾眼？”周寡婦絲毫沒有感覺出林虎淡淡的醋意，滔滔不絕的將阿逸的事一股腦的說了出來，順帶還將顧清歌和顧清蕓的恩怨也提了提。

一會兒過後，林虎才若有所思的道：“這麽說來，這個傻子是顧清歌撿回來的，誰也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裏？”

“嗯，不過現在顧清歌嫁給了他，聽說裏正幫他上了戶籍，如今也算是我們村的人了。”

林虎一只手在桌上輕輕敲著，腦子裏的計劃越加清晰。

“哎呀，表哥，你好不容易來一次，我們……”周寡婦一伸手就抱住了林虎的脖子，暗示的話語不言而喻。

送到嘴邊的肉不吃白不吃，林虎順勢將周寡婦一把抱起扔在了床上……

顧清蕓拿著剪刀恨恨的將一塊碎花布剪成了一條一條的碎布，咬牙切齒的道：“讓你得意，讓你得意，連男人都被我搶了，總有一天我要讓你沒臉在清水鎮立足！”

她手裏這塊布還是當年顧有喜給顧清歌買來做新衣服的，被她攛掇王氏去跟顧有喜開口要了過來，這麽多年她一直收著，就是時刻告訴自己，她比顧清歌厲害，她可以搶她的東西！

就在這時，她的房門卻突然被人推開，帶起一縷清風，桌上的油燈晃了晃。

“娘啊，這麽晚了，你……”顧清蕓將東西快速的藏在枕頭下，擡頭往門邊望去，頓時嚇得瞪大了眼，“你……你怎麽……”

林虎將門關上，大搖大擺的坐在桌子旁，端起顧清蕓用過的杯子一飲而盡。

“小丫頭，上次從我這裏騙了藥去，是時候給錢了吧？”林虎瞇著眼看著顧清蕓，後者忍不住不斷的往床裏縮去。
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你說什麽……你快出去，我娘很快就會過來了，你……”顧清蕓語無倫次，抓著被子的手瑟瑟發抖。

林虎嗤笑一聲：“看在我表妹的份上，我不跟你計較你騙我的事，但是錢我可不會就這樣算了。或者你想讓我現在就大喊一聲，讓你們村裏人都來看看，你一個定了親的姑娘，大晚上屋裏有個男人，你猜猜，你會有什麽後果？”

顧清蕓的瞳孔猛然一縮，生生打了個寒顫，片刻後忙不疊的點頭：“我給你錢，你快出去！”

說著，手忙腳亂的撕開枕頭一角的線，從裏面掏出她存了十幾年的銀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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